老门栓子

公义,那条尚未解冻的河。

【苏皖】洪泽旧事(12)

老坟头,什么时候你这个平台下的创作者才能有自由讲述历史的权利?是不是只有我全篇都打上竖杠你才能让我过审?你跟我说修改带有“革命”这两个字的语段,真是可笑至极!什么时候“革命”这个词是不能被提及的了?你算个什么东西?你配侮辱“革命”这个词的完整性吗?




       突围需要多久?皖没有想过。


       祂们正在被人追杀。

       今夜子时,皖感觉到苏的呼吸猝然变得急促了,于是祂又去水边摘了草药,还脱了衣衫掬水打湿了那层干结的布料,给苏擦身。

       苏在发热。皖很直观地感受到了。

       祂的前额火烧似的,皖贴着祂,只觉得身旁一片滚烫灼热。

       看来“民”对苏的学生们出手了。

       皖心下一沉,也不顾衣服还是水漉漉的,匆忙套上湿衣后稳稳地背起苏,穿越芦苇荡直奔祂在盱眙的根据地。

       得先把苏转移到安全地带,祂才能放心去和“民”谈判。

       “砰——”枪响的声音传入祂耳中,皖没有为此迟疑,反而加快了步伐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真是愈发放肆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下一刻,一身素服①的“民”提刀而来,姿态强硬地拦在了祂的面前。

       “让开!”皖半点儿也不退避,卸下了所有面具,锋芒毕露。

       “不乖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民”阴下脸,皖毫不畏惧地和祂对上——讲道理,皖更熟悉祂副阴森的模样——“民”天生了一张严冷面孔,喜怒不形于色,谁也猜不到祂在想什么。

       从前皖只以为祂是面冷心热,如今看来,呵,不过是惺惺作态!

       “既然如此——”

       “民”将刀刺入皖的胸口,皖闷哼一声,捏住刀身,硬是生生把刀拔了出来!

       这一拔让祂胸口前豁了个大血窟窿,汩汩地冒出了猩红的血液,“民”看上去十分气急,似乎没想到祂居然真的不躲不闪就挨下了这一刀。

       “阿皖不想跟你走,你没听见吗?”

       “民”和皖对峙的时候,另一道声音出现打破了僵局。

       皖看着那个把祂护到身后的“人”影,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,神经顿时放松了下来,同时,刀伤带来的剧痛也开始折磨祂的意识,祂的心口疼极了,祂感到了烧灼的疼痛,胸口“扑通扑通”跳个不停,全身上下像是有无数个心脏在生长,它们饥渴地喝着祂的血,仿佛要依靠祂的血来长大

       皖强撑着眼皮看了看正在交手的“民”和“共”,以及祂们二“人”的学生,忽然感到了深深的疲倦。

       祂依旧背着重伤的苏,血染红了祂湿淋淋的衣裳,祂也浑然未觉。

       “共”帮祂拖住了人,祂现在可以撤离了——“共”知道祂还有力气逃。

       皖强行忽略了胸前伤口的疼痛,背着苏抄小道回了位在盱眙的根据地。


       “先生,您没事吧!”

       皖几乎是摔进院子的,好在祂的学生们都机灵,及时上前接住了祂和昏迷不醒的苏。

       “先生,您的眼睛在流血!”一个圆脸青年注意到了祂的异常,“还有您的胸口……天哪,您流了这么多的血!”

       “放心,我不会死的。”皖从喉咙里勉强挤出了两句话,祂平静地看着青年,气息逐渐微弱了。

       “先生!”青年急忙把祂扶回屋内。不多时,“共”也赶回来了。

       “祂们怎么样了?”

       “共”身上也流了很多血,青年惴惴不安地看着祂,神情忧虑。

       “皖先生流了好多血,苏先生也是……像哥哥一样,哥哥回来的时候,身上也有好多血……”他说着说着就开始打抖,“共”见他一时半会儿是说不清了索性自己进屋看两个伤员。

       皖还在流血,祂的血根本止不住,先前圆脸青年使尽了浑身解数也没办法减轻皖的伤势,正急得手足无措,好在“共”作为比皖等级更高的意识体有专门应对这种情况的手段。

       由于祂现在还不是皖正式意义上的家主,因此祂只能借助草药一类的外物帮祂止血——如果是“民”,就可以传力于皖助祂恢复——可惜如今“民”与“皖”已经分道扬镳,再不复当年情谊。

       “共”麻利地替皖上了药,又扭过头去看苏——为了方便疗伤祂拜托圆脸青年把苏扶到了皖的房间。

       苏的伤口已经在慢慢恢复了——或许有“共”及时赶到救走了祂的学生的缘故。祂的伤口正在慢慢愈合,这个“慢慢”是在凡人眼中的速度,由“共”这样的意识体来看,苏已无大碍了。

       “共”又转头走到皖床边坐下,无奈地看着祂的伤口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恢复——

       粉红色的肉芽快速地抽出修补祂心口的大洞,祂还在流血,“民”那一刀刺得太狠了,药草顶多只能减缓祂流血的速度。

       “共”知道,皖是不会死的。一来意识体给意识体造成的肉体上的伤本就恢复得更快些,有了草药相助就更快了;二来皖向来顽强,拥有极为旺盛的生命力,祂经受过那么多次洪水的摧残,依旧能屹立不倒,靠的便是不输于任何“人”的意志与执着

       皖少言寡语,性情直率,鲜少拐弯抹角,又是个顶倔的脾气,认定了什么就要一直往前走,绝不回头,也不放弃。

       “共”也不知道,皖跟着祂走究竟是福还是祸,“民”对苏和皖的执念远超祂的预期,祂也不知道该拿祂们怎么办了。

       “先生,祂们应该没事吧?”先前来送药的圆脸青年在门外探头探脑,“共”看清了他的样貌,愣了愣,好半天才回过神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是永生的弟弟?”祂问。

       “是的,学生叫永安。”青年看上去乖乖巧巧的,眉眼与永生有八分相似,尤其是那一双眼睛,干干净净的,没有什么杂念,更与邪恶和阴谋沾不上边。

       “共”忽地叹了口气,永安不解地望向祂,“共”怜爱地摸了摸他的脑袋。

       这个孩子年方二八②,就要面临这样残酷的战争与离别。


       “共”永远记得永生的尸体被盱眙拼死抢回来时的模样。

       他记忆里的永生是个俊俏的少年郎,虽然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的圆脸,但只要对上他那双发亮的眼睛,没有人会不明白他对理想的追求与执着,以及他为了理想可以献出什么。

       永生是个纯粹的人,没有太多的物质追求,唯一的偏好就是吃肉——这也无伤大雅,永生本就是正在长个儿的大小伙子,喜欢吃肉是好事——他跟了祂们进行革命事业以后不能经常吃到肉,“共”总觉着亏待了他。

    不过就算吃不到肉也不耽误永生自己长个儿。他的父母都是高个儿,他和他弟弟生得也都高,且兄弟俩都继承了父母的心性,看敌人总带着一股劲儿,不服输,不屈从。

       也正因为永生长得高,看敌人总是俯视——这种视角加重了他眼里的那股不屑,特务们被他的眼神激怒,便砍了他的脚,弄瞎了他的眼睛,让他再不能用那种眼神看人。

    “共”听盱眙说祂赶去救永生的时候,正有个特务对着死去的永生大放厥词,说什么“砍了你的脚,摘了你的眼珠子,你还能这么傲慢地看人么?”盱眙听了差点儿当场把人给杀了——可惜他们杀不了自己的子民,否则这等不忠不孝、不仁不义、助纣为虐的不肖子孙,他们见了定要自己动手清理门户!


       “永安,好孩子,你放心,我们不会让害死你哥哥的人好过的,我们会让他们死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共”的语气非常平静,永安却听得出祂的言外之意。

       “哥哥是为革命死的,我不怨什么。我以后也会为革命死的,我晓得。这是我们的。”永安还没有加入他们。他和他哥哥的观念不太一样,他有些迷恋鬼神之说,可对“共”和皖相当崇拜,性子也和永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,顶倔,还要加上宁死不从的傲骨。

       或许皖家的好儿郎在性情上与皖都有相似之处吧,“共”想。

       “恩、恩师……您过来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共”听到皖沙哑的嗓音,急急扭过头去,就见皖脚下打颤着走出房门了,祂连忙上前去扶祂:“你重伤未愈,怎么出来了?晚间风大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无事……”皖找到了支柱一般靠在了祂身上,“恩、恩师,我真恨!我恨‘民’那些不分是非的学生,他们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腌臜勾当,他们、他们该死!”

       “他们会被消灭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共”搀着皖,说着安慰祂的话,语气像是在讲述一个必然的结局。

       “阿皖,别总是愤怒,愤怒对我们来说没有太多的价值。我们要保持清醒,才能夺得生路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共”抚了抚祂的后背,“阿皖,你瞧,起风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一个时代要来了,阿皖。记住,保持清醒。”



注释:

①素服,居丧时穿的白色孝服;也指日常穿的本色或白色的衣服。

②二八,指十六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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